冬将尽,春可期,山河无恙,世间皆安。
——题记
1月22日,己亥年,腊月廿八,除夕的前两天,噩耗传来,武汉因为新冠疫情的缘故,封锁全部高速公路进出口,关闭铁路,禁止武汉人员外出。
此时不明就里的人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跑”,趁着慌乱,逃出武汉,离开这异乡,他们也在“路上”,他们只想回到故乡陪伴家人;但是也有理解这一举措的广大武汉人民群众。很多人默默掏出手机,走到站台的角落,按出最熟悉又陌生的父母的电话,说:“妈可能回不去了,我们这封路了,不能陪你们过年了,你们自己要好好保重少出门”,打完电话默默自觉排队在站台前退票,为疫情防控尽到自己的责任。
而我,此时和我的亲戚们正在纠结要不要回老家过年,当时疫情虽说不是很严重,但是为了不瞎添乱还是争论了许久。开始我的态度坚定,为了安全起见,直接否决了他们的决定,但或许是在长辈们的碎碎叨叨中听出他们思念团圆的迫切又或者是时日不多的最后的愿景,作为子孙辈的我内心的坚固防线最后还是动摇了。我们找到了一辆附近朋友的大巴,载着附近村庄的几个好似见过的朋友一起上路了,走之前为了安全起见,给他们每人都配备了口罩,还没上路的时候就带上了。
下午3时许,我们出发了,踏上了一条很熟悉但是我却有些陌生的路,大巴车的空气还是类似以往,有些许的苦涩、有残留的不知名的食物的味道,混合着长辈们因常年在农村衣服所渗透着的汗水与泥土的味道,那些味道让人着实有些不想呼吸。再加上车内空气密闭不流畅,还带着口罩,没过一会口罩上就有些细细水珠,一下就有些感觉呼吸不畅。身上穿的羽绒棉衣也有些厚重,我坐在老式花纹座椅上,头斜靠着玻璃镜,眼睛里略过那些闪过车边的景色。不知是车中气味的缘故还是景色太仓促,一切好似有催眠的能力,不一会就睡着了。
日色渐暗,月色渐浓,身体突然不知名的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抖动了两下,迷迷糊糊的感觉身子有些寒意,眼皮好似一个带一个的睁开,口罩里的水珠好像更多,呼吸更加急促困难,后排车厢里的老人那几下咳嗽让我瞬时清醒,后背越发凉意袭来,我开始胡思乱想了,甚至怀疑是否有感染人员在我们这辆车上。
到了半路服务站,下去休整,顺便买了些玉米面包香肠之类的食物带到了车上,分给长辈。有个年纪稍大的伯伯,撅着嘴说:“花了不少呢吧,外面东西贵,这吃不完多浪费,哎!”我倒是还没说什么,旁边的伯姨抢着把话給夺了:“吃你的,话这么多,孩子给你吃是那是孝敬你!”伯伯边吃边露出那淳朴的笑容:“是是。”我倒对吃的没什么胃口了,只觉胸腔中气不通畅,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索性下车通口气,顺便问问车老板车上人员的情况。走下车,看到车老板在那抽烟,过去搭了个话岔,问道:“咱们这车里都是俺们村的吗?”老板抽了口劣制香烟,顿顿了顿说:“不全是,也有隔壁庄上的,都是着急回家去的,要不然这路现在谁走啊,现在外面这么乱的,你看高速上有几辆车,走的全是医疗车,警车啥的全是往疫区那去的,也不知道啥情况呢到底。”说罢掐灭了烟,往车那走去,边走边甩着膀子喊:“上车上车,回家咯!”
上车之后,车满满驶上了大路,开了没多久,就看到与我们方向相反的车队们,车上好像挂着横幅“征战武汉,同仇敌忾”,看着这些车一辆一辆的驶离我们,在那些近光车灯的照耀下,心中突然感觉一束光可能是一种安全,一种放心,一种自豪。
就这样一路行驶,身上的冷意渐浓,鼻腔也开始有些堵塞。旁边的叔叔好像看出我有些不对,低声说“娃娃,没事吧?”我笑着看着他,自己也有些不放心:“没事,就是有些着凉吧”,叔叔疑惑的点点了头“你喝口水睡一觉吧。”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看向窗边,那天边的无尽黑夜中似乎有点点微光“一点,两点……”那些微光似乎都在北边的某一个地区汇聚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开到了老家的高速路出口,不像平常,出口处停着几辆警车,巡警戴着口罩,身着反光亮色警服,拿着体温检测仪对过往车辆排查。车老板好像和巡警认识的样子,摇下车窗向巡警打了个招呼,撇着头对车内喊道:“别睡了别睡了,大伙醒醒,配合人家工作。”巡警上车,站在车门处:“麻烦大家伙把口罩带好,保护自身安全,方便我们工作。”说着开始了检测。车老板跟着巡警:“这大过年的了你们多晚下班啊?”巡警笑了笑:“不回去了今年,我们在这高速口过,来小盆友把口罩带好!”眼看着他来到了我面前,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额头,自我感觉比刚才好多了但还是有点紧张。临到我的时候一测,温度正常,我松了口气。
巡警查完我们这车快走的时候,后排的一个小男孩突然冒了出来,钻到巡警的旁边,手里还攥着一个玩偶:“这是我的小宠物,它能保平安的,警察叔叔给你,希望你能够帮我们打败那个病毒,保护我们。”车内此时传出了些许的欢笑声,顿时感觉原本安静的车内充满了生机,也欢愉了不少。巡警也大笑了起来,蹲下腿,摸摸了小男孩略显稚气的小脸蛋“好的呢,警察叔叔帮你打败那个病毒,你可要好好待在家里哦,不许瞎跑。”“嗯嗯嗯,我会好好听话的。”巡警笑了笑便下车忙着去了。车子缓缓的开动,小男孩很费力的摇下那个车窗半截对着巡警们喊道“警察叔叔再见,警察叔叔们辛苦了,记得要帮我们打败那个病毒怪兽。”一路的巡警见罢停下手头的事,向我们车的方向敬了礼。
车子开在老家的新铺的水泥地上,想起刚才的情形,我顿时明白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些人在负重前行”的确啊,由他们来守护我们,我们很放心。
到了老家,家中的长辈们来迎车,脸上充满笑意但是却有些许怪罪的语气“咋啥嘛情形,还回来,瞎添乱嘛不是?”小男孩笑着对爷爷说“没事的爷爷,警察叔叔会帮我们打败怪兽的!”大家听罢,伴随着笑声回到了宅子。晚饭的时候,一大家子围着方桌,像是小时候的样子,说说笑笑,无话不谈,诉衷肠,论家事,一派祥和。许是累了一天的缘故,觉很香,一夜安宁,但是远隔千里之外的那个北方地区却开始由于那些点点微光的加入,开始光亮了起来,热闹了起来。
早晨清脆的鸡鸣叫起了大家。我好像有些生病似的浑浑噩噩,哥哥见状来照顾我,我却叫他不要来,说我可能感染了,让我自我隔离一下,哥哥却坐到我的床边说道:“想啥你,要感染我早感染了,晚上还一起睡觉呢。”说着端来一碗热茶叫我灌下,给我找了些棉被盖上,我又昏昏睡过去了。
等我一觉起来已经是下午,出了一身冷汗感觉好多了,爬下床却发现宅子里除了伯姨们在烧饭都没什么人了,便寻了出去,在庄上看到他们在大队处分发口罩登记啥的,我看到也加入了进去,傍晚还和大家一起推土把村入口掩上土堆,封闭了庄子,严查进入人员。
晚上是大年三十,大家吃着年夜饭看着春晚,今年临时新加的节目,朗诵致敬工作在疫情第一线的人,小男孩听着听着哭了出来“我们能赢吗?能打败怪兽吗?”我搂着他笑了笑说“能啊,你的警察叔叔,医生护士们不都在路上吗?他们一定会赢的。”
那一夜,所有的万家烟火都是靠在路上的那些点点微光所守护,那是康光大道,但是却险苦万分,我们只希望那些工作在疫情第一线的所有工作者们,能够战胜疫情,平安回家。
只盼万家灯火,只愿家国无殇。
文/ 海军通信1901刘洋